夜漓虽然狡黠,但她不大会撒谎,每次说谎话都会眼神飘忽,口齿不清。
“仙门弟子了不起啊,”如此这般,无法解释,夜漓只好撒泼:“仙门弟子就可以欺负人嘛。”
“我问你,昨夜,你去哪里了?不要告诉我你也不知道。”二人目光交汇,鹤青的双眸像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夜漓张口结舌。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追着鬼火行了有二三十里,我御剑也才勉强能跟得上你,”鹤青质问道:“别告诉我你在梦游。”
被他看到了!这下夜漓彻底死心了。
原来陪她游金陵城,是在故意试探她。
夜漓恨得牙痒痒,怪晏姬害她穿帮。
但她穿帮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还有这个。”鹤青摊开手掌,食指上吊着一串铜钱,正是白天夜漓给糖饼店老板的。
看来他刚刚是特意去了一趟糖饼店,连这个小小的恶作剧都被发现了,夜漓知道无可辩驳,唯有见机跑路,反而放松下来,对鹤青说:“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鹤青到底是心善,习惯将人往好的方面想,听她说得诚恳,心下虽还在犹豫,手上的劲已经卸了,夜漓装模作样揉手腕,嘴里直哼哼。
“你说吧。”鹤青凝视着她。
夜漓本就没打算和盘托出,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见鹤青催促,眼中闪过一丝绿光,施展摄魂术想以此脱身。
但令她惊奇的是眼前的鹤青居然毫无反应。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能一剑打散怨灵,能把她的魂魄喊回来不说,现在居然连摄魂术对他都没有用处了,若说鹤青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打死她都不相信。
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天神下凡,体验人间疾苦来了?
眼下也顾不得猜测了,先脱身要紧。
“你要告诉我什么?”见她始终不言语,鹤青又问。
夜漓支吾了一番,勾勾手指让鹤青凑过来,又伺机将他推开,绕过他企图夺门而出,鹤青迅速拔剑拦住她的去路,夜漓本来是能逃脱的,但屋子狭小,她又不敢再使魂术,既怕伤着鹤青,又怕落下话柄,更要被他追究,瞻前顾后施展不开,不过犹豫片刻,就又被鹤青制住了,反扣住她的手腕,直接按倒在床上。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我要带你回玄宗,交给我师父发落!”
夜漓见他发了狠,反而笑了,弯弯的眼角露着媚态。
“你舍得?”
她现下虽是男相,但生得清秀斯文,卖弄起风情来,倒也不输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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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青被她一撩拨,想起方才一番旖旎缠绵,以及连日来同床共枕的情境,心中不免泛起些许柔情,又酸涩又温存。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李媛的声音,她记着夜漓说的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之类的混话,想着至少要好好地向鹤青表明一下心意,于是等酒醒了,鼓足勇气半夜来瞧门。
“二位睡了吗?”喊第一声的时候夜漓与鹤青对峙正激烈,两个人都没有听见。
“在吗?我做了醒酒汤来给夜漓喝。”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李媛就直接推门走进来,结果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李媛的反应太大,夜漓与鹤青都还没有意识到现下的这个姿势有多别扭。
李媛手里的食篮“匡唐”一声掉在地上,汤水撒了一地。
“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打,打,打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两颊飞红,扔了篮子,飞也似得逃离房间,显然是吓得不清。
“哎,”夜漓朝她喊:“你跑什么呀!”
她喊一嗓子,鹤青也抬头看了一眼跑出去的李媛,就在他分神的片刻,夜漓终于挣开他的束缚,在床上打了个滚,飞身跳出窗户。
鹤青跟在她身后,一路紧追不舍,一路从金陵城一直追到了荒郊野外。
夜漓累得气喘吁吁,却不能停下:“哎,你够了啊,这就没意思了,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你这么死命追着我干嘛?”
鹤青的声音带着嗔怒之意:“亏得我如此信任你,你却骗了我这么久,骗得我好苦。”
说着,提剑向夜漓刺来,夜漓一边闪躲一边拆解,鹤青的招式看上去威力很大,但并不带杀意,吓唬人罢了。
夜漓反唇相讥:“既然你都已经猜到了,还问什么?你们仙门中人如此迂腐,我若表明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鹤青道:“你若不害人,我也不想抓你!”
夜漓道:“我哪有?我来此就是为了处理地缚灵作祟一事,只有救人的份儿,何曾害过人?”
鹤青道:“那糖饼店的事,你怎么解释?”
夜漓不说话了。
“串铜钱的红线被你换成了鬼童肚兜上的丝线,成了诅咒之物,如果不是我及时回收,他们一家人都要遭殃。”鹤青沉下脸来。
“我那是…”夜漓眼神闪躲:“我那就是给他一点教训,谁叫他这么蛮不讲理。”
“你还回去的糖饼,让人家几笼屉糖饼都发烂生蛆,这教训还不够多吗?!”
“我...”夜漓自知理亏,却还要强词夺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怎么了?”
鹤青厉声道:“开玩笑?开玩笑能要了人家一家人的性命?夜漓,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但你这么做,和那些害人性命的妖邪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夜漓一时没忍住恶念,犯下此等罪过,便是被抓去冥府问罪也无可辩驳,幸好鹤青及时勘破并且制止了。
“我本也不愿意与你动手,但我师父说了,妖邪作乱,为祸苍生,仙门弟子当以降妖伏魔为己任......”
夜漓本心中有愧,无地自容的,但听鹤青这般说自己,忽然就来了气,冷笑一声道:“天界有邪神,魔族有善者,世间万事万物的好坏,岂能以神魔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