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间,他猛地睁大双眼,手指微微颤抖。
青鸾的手……冰冷,僵硬,没有一丝生机。
他缓缓转头,看向她的脸。
青鸾依旧是那副温婉的模样,双唇微勾,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的盯着吕松,仿佛还带着几分温柔,几分怜悯。
但她的喉咙被一条红线贯穿,脖颈处的伤口狰狞可怖,腰间也被用匕首刺穿,血早已凝固成黑色的痕迹。
她早就死了。
吕松怔住,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紧。
他不敢相信。
青鸾……也死了?
她不是……还在等他吗?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似乎想要抓住那只冰冷的手,但终究还是穿过了空气,触及不到任何温度。
风声拂过,青鸾的手掌从吕松肩头滑落,被剜去眼珠的黑洞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吕松,你终于回来了。”
“可你回来得太晚了。”
吕松跪倒在地,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沿着指缝滑落,耳朵贴在青鸾的腹中失声痛哭。
然而下一瞬,他更加惊骇的发现......青鸾已经身怀六甲,可他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她说,要在大婚之日将一切都交给他......
脑海中的思绪终于崩裂成支离破碎的光影,他终于接受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他什么都没能保护住。
族人、弟子、铜柱坊……
她,也没能留住。
甚至她腹中还有孩子。
他缓缓低头,眼泪混着血滴落在地,晕开暗红色的痕迹。
疯人塔的夜晚依旧无风无声,唯有那些死者的残魂,在低声哀鸣。
“谁……谁……”
“谁来......”
吕松的声音低哑,喃喃自语,像是疯癫的呓语,又像是诅咒的祷告。
“我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近乎癫狂的光。
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那片血海,将那些冰冷的尸体手脚交缠,摆成囚笼,围困在铜柱坊之中。
他要将这些逝去的亡魂留在这里,让他们陪伴自己,让他们告诉他——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背叛了吕氏,究竟是谁杀了他们,究竟是谁,让这一切变成了无法挽回的结局!
疯人塔的夜色浓重如墨,隐隐间,仿佛有人在塔顶低声哼笑。
吕松没有抬头,他只是静静坐在血肉囚笼中央,手指一点点抹去青鸾脸上的血迹,像是终于沉入彻底的疯狂之中。
“从今天起,铜柱坊改名疯人塔。我要做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们不是要逼疯我吗?那就来吧,看看谁更疯的过谁。”
“就让我以吕松的名义最后陪你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