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长老目光炯炯,正色道:“老朽平素自负武功不俗,却也落得这般九死一生。此行汴梁,十之八九有去无回。适时敌兵压境,也无暇那些歃血为盟的虚套。故老朽特此相劝,诸位若难报定视死如归之心,抑或难舍家中妻儿老小,即刻扭头回去!汴梁城中,见不得无胆懦夫!”说到这里,严长老环顾诸豪,朗然喝道:“老朽只问诸位一句,当真可敢一行?”
众豪杰听到这里,无不热血上涌,纷纷拔出了兵刃,齐声长啸。
“好!”这一声断喝,如霹雳迸发,将诸人喊声生生压住。
严长老解下腰间的葫芦,将酒一气饮尽,道:“汴京不日戒严,事不宜迟,即刻动身!”丢了葫芦,转身大步出门。
众豪杰只觉心跳如雷,纷纷痛饮一碗,出门上马,迎着北风,飞驰而去。
婉晴奔到门口,却见群豪哄笑声中,远远落下一道人影。那人浑身发抖,跪倒在地,却不是孔老八是谁?但听严长老朗声高歌远远传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欲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苏轼此词流传甚广,便是江湖中人,亦都耳熟能详,一时齐声慨然接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西北望,射天狼……”歌声破云千重,直冲霄汉,气势豪迈,慷慨不凡。
孔老八听着歌声,喃喃道:“我老母在堂,妻儿在侧,哪似尔等这般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蓦地爬起,跌跌撞撞没入了黑暗之中。
歌声渐远,婉晴望着堂前忽暗忽明的火焰,悠然出了会儿神,轻轻道:“英雄大会,英雄大会。他,必然会去的……”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低喝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