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剑南风景腊前春

寻无定初 傍晚暴雨 3216 字 2个月前

太子持刀进了承天殿,遥遥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铭轩帝,道:“父皇,儿臣听闻有人给父皇下毒,父皇遭人劫持,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他身后跟着何岳笙、何柏犀、以及早就不见了的何贵妃。

他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上的长剑,眼睛扫视着殿中众人,闲庭信步仿佛一匹闯进兔子窝的头狼,在挑选着自己的猎物。

铭轩帝看着昨日还受伤悲泣,今日却与儿子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何贵妃,顿时怒道:“何恕欣!朕待你们母子不薄!”

“不薄?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皇上把我当胡映溪的替身,可曾有半分真心对我?好不容易她死了,又让王嘉善那个贱人做了皇后!那礼服是按照我的尺寸做的,你给了她!你对我不薄?”何贵妃状若疯癫,目眦欲裂地瞪着铭轩帝声嘶力竭地吼着,眼中有泪水不住地流下来。

她能有什么办法?太子昨夜派人来接她的时候,魏王还在劝他不要做傻事。而太子,在她的面前一剑将魏王杀了,她只剩郑承恩这一个儿子,如果他当不了皇帝,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只消片刻,她又恢复了平静,指着薛云初面无表情地对着太子道:“恩哥儿,无论你要做什么,先杀了胡氏的那个孽种!那个老和尚说了,胡氏但凡还有一丝血脉,你就当不了皇帝。你先杀了她,其他的,无论你想做什么,阿娘都不干涉你,再不管着你了……”

太子自是知道自己阿娘的心结,当下便对着弓箭手道:“先杀了那个女人。”

凌无我挥动手中的剑,几下将迎面而来的箭矢挡开,厉声到:“姓何的!你可认得我?”

何贵妃抬眼望去,依稀辨认了一阵,这才大惊道:“你是那个贱人的贴身宫女?你没死?”

凌无我恨生道:“你不死,我怎好先闭眼?当年你买通稳婆害死先皇后的长孙,又故意将先太子已死的消息告知先皇后,若不是你这个毒妇,她也不会走那么早!如今,你还要杀她唯一的孙女,当真比那蛇蝎还要恶毒,今日你便看看,若敢动她半分,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何恕欣一时间没了言语,她隐隐有了身份不妙的感觉,心头的恐慌愈来愈盛。

金吾卫挡在众臣前面,寸步不退,薛云初站在师父身旁沉静地望着外面黑压压的队伍,一众文官统统举着刀,有人纵使两股战战,浑身哆嗦,手里的剑也不曾抖落半分,气氛紧张到了极致,一时间殿内呈对峙之势,

这时,崇安皇太后站了起来,对着太子道:“恩哥儿!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最听话的啊,怎的叫人教唆着做了这等糊涂事!”

太子吼道:“我糊涂?父皇他呢?选我做太子,他却要去求长生不老!何家和阿娘有错,他说郑成坤永远不会受牵连!他不糊涂吗?啊?他明明是拿我做幌子,魏王才是他最看重的吧?如果不是父皇偏心,孙儿又何必兵行险招?”

皇太后道:“你真是傻啊!你父皇这么多年一直为你筹谋,让你学着理政,帮你排除阻碍,甚至连你皇长兄都舍弃了,你,竟无视他的苦心!”

“好一个排除阻碍、舍弃皇兄!原来是子承母业,家学渊源!”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西偏殿传来,许久没有露面的宣平侯由人推着轮椅进来,望着崇安皇太后道:“母后,敢问当年您为皇上扫清的障碍里,是否也包括儿臣?”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纷纷侧目,崇安皇太后这边和太子那边看着突然出现的宣平侯,都有些意外,皇宫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他是如何进来的?

宣平侯将轮椅推到了崇安皇太后面前,问道:“母后,如今这局面,你可曾预想到过?”

“你一心想要自己的儿子当皇帝,完全不顾我有没有那争位之心……”他缓缓地说道:“那时我早已对父皇言明,做皇帝终是不自在,动则左使记之,言则右使记之。我志在游历天下,可你呢!你身为我的嫡母,竟狠心坏我双腿,绝我子嗣,要我性命!”

“你能把赤藿芦用在我身上,为何不敢用在你的孙儿身上?若是用了,今日倒是不必有此一难,太后,您说对吗?”

铭轩帝震惊地望着崇安皇太后,忍不住问到:“阿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崇安皇太后结结巴巴地道:“皇儿,你不要听他胡说。事到如今,火都烧眉毛了,还说这些作什么?”

宣平侯忽地笑了起来:“罢了,陈年旧事,如今再提起,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自有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跳梁小丑,一个拙劣的把戏,几句一眼假的弥天大谎,竟然能扳倒一国太子,竟然能让一个皇帝亲手废了自己的皇长子。他郑景郯果真是过得太顺了,皇位有太后为他筹谋,登基之后有太子和胡家为他遏制公侯勋爵。

他半分脑子都不用,以至于几个乌合之众作了一场蹩脚的戏,就让他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对自己最有用的太子,还亲手摘掉了等同于自己左膀右臂的徐家,顺带得罪了鄂楚胡家,他真是古往今来第一大蠢货,蠢得他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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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诬陷除夕要杀他夺位的那个早已泥下销骨,如今真正要做这大事的,倒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现太子,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他忍不住大笑出声,根本停不下来。

阿赟,你看到没有?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宣平侯坐在轮椅上,笑得腰深深弯下去,整个上半身和下半身剩下的半截腿贴在一起。

崇安皇太后看着笑得有些疯癫的宣平侯,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起来,跌坐在椅子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何岳笙道:“宣平侯!你,你又从何而来?”

宣平侯收了脸上的笑道:“何大人机关算尽,事事周密,如今竟也有何大人料不到的地方?”

他将轮椅转向何岳笙,道:“何大人,你的几个孙女婿,日子过得可好?他们对你可如你所想的那般俯首帖耳?”

何岳笙听得心惊不已,邓挞带着神卫营北营到现在还没从西苑那边赶过来汇合。

他心慌不已,对着太子道:“殿下!切勿中了这些人的缓兵之计,他们如此行事,不过是在做戏而已,殿下务必快些杀了他们,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子挥手道:“杀!”何柏犀何榆犀带着人便开始冲击第一重屏障金吾卫,双方刀来剑往,厮杀在了一处。

晋王、晋王长子、五皇子和七皇子被人护在后面,几人都挡在了铭轩帝身前。

眼看着金吾卫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神卫营的人太多太多,杀了又不断涌上来,如同黑压压的蚂蚁一般。一时间金殿的地面上伏尸遍地,哀嚎满殿,血腥直冲人的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