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初道:“大嫂,浀州的水土竟这样养人吗?大哥瘦了,盼姐儿也晒黑了,大嫂竟是越来越好看,阿兄莫不是平日里路都不肯叫大嫂行一步吧?”
袁氏把碗递给了嬷嬷,擦干净嘴角,这才伸着手指点着薛云初的额头道:“你这个促狭鬼!怎么跟你九姐姐学得一样惯会打趣人了!”又转头瞪了一眼袁九娘子,道:“你倒是少教些人家,自己也是马上有婆家的人了。”
袁九娘子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四姐姐可别再点阿初的脑袋了,她前几日受了伤,现在还没好透呢。”
袁氏吃了一惊,便抓着薛云初的手上下打量道:“是几时的事?怎么受伤的?”
几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那日受伤的事来,没有人注意到袁九姑娘黯淡下来的眼神和十分勉强的笑意。
虞晚苼才回府后第一日便去铭轩帝面前述职谢恩,第二日前来拜访的昔日同窗便来了十来拨,他推了绝大部分宴饮,只与莫应星袁无错几人聚在了望镜楼。
虞晚苼看着袁无错道:“那浀州风气极差,官宦人家亲眷乃至仆役都能欺压百姓。刚到浀州的时候,本地官员如同铁板一块,竟是连个缝都撬不动。好在半年时间,理清了数桩冤案大案之后,倒是没有如同之前那般举步维艰了。”
袁无错看着虞晚苼瘦削的脸颊,相比去年,他此刻显得越发的从容沉稳,眉目间更有了从前不曾有的杀伐果断之色,一看便知这一年过得十分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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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无错道:“外放到这种地方最是历练人,重楼兄看起来收获良多,也不枉这一年的辛苦。”
莫应星道:“浀州去年水患甚重,如今可好些了吧?”
虞晚苼道:“所涉河银虽然没有百分之一百落到治理和防范水患上,倒是比那熊丙川在时要强多了。水至清则无鱼,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缓慢整改。今年六月雨水较去岁偏少,故而还好。”
末了他又道:“浀州有不少熊丙川的旧人,这些人如今背靠着的,是太子。年初丈量田地的时候,官员及亲眷侵占百姓田地的不在少数,但地籍管理极其混乱,清查之下,竟有那涂改遗失,无法追根究底的。昨日我已经将此事禀报了皇上,皇上又将此事交给了太子殿下,眼看着是治理不成了。”
莫应星低声道:“马上要中秋节了,那一位这段时日看起来极其安静,一点异动都没有,难道他真的就准备舍了何家?”
袁无错道:“他靠何家才有了如今的位置,应当不会轻易舍了何家。前些十日他府里诸事不断,皇上因此也斥责过他,如今六皇子的风头越来越盛,严尚书也倒向了晋王,也不知道他夜里还睡不睡得着。”
入夜,虞晚苼从袁无错莫应星的洗尘宴上回来以后便直接回了屋子。袁无错则又重操旧业翻进了薛云初的院子。
他十分自在地坐下来问道:“伤可都好些了?我给你带了这祛疤的鲛膏,用半个月就能一点儿痕迹都没了。”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是目光清明,亮闪闪地如同里头藏着星子。
薛云初不客气地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这才道:“我今日看九妹妹似乎不大妥当,但是大嫂在场,也不想叫孕中的人额外担忧,故而没有问,你替我侧面打听一下,可是有什么变故?”
袁无错点头道:“好,你别担心,能有什么事儿?明日里我问问我娘。我今天来有正事跟你说。”
薛云初道:“哦,原来你平日里来竟都没正事?”
袁无错连忙道:“都是正事!来见你就是最大的正事。”
一句话给她整得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了,她只得拿着那个小瓷罐罐,就着月色仔细地观摩上头的花纹。
嗯,这个瓷罐可真瓷啊。
袁无错见薛云初被自己一句话闹得脸红不说话了,便连忙转移话题道:“你那日不是说,觉得在这世上没有血亲了,若我说,除了咱们当今圣上,你还有一位血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