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疲惫万分的离开了炉心。
并且询问工匠,这个装置似乎保护了他,里面是什么?
工匠回答:丹羽大人畏罪潜逃,不过他给你留了份礼物,据说是你一直渴望的东西。是从无辜的随从身上弄来的。
说着,工匠取出了装置中枯萎的心脏。
……
“……多托雷?哈哈哈……多托雷!很好……很好!”
散兵一把挣脱数据画面,低头狂笑,后面的事情不必借助世界树查看,他就已经知道。
那可是他的亲身经历。
这时,姜逸开口:“不看了?”
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散兵握了一下手掌,又松开,如此反复,嘴角扭曲,“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姜逸看着嘴硬的散兵。
“你是说‘真相’没有意义,还是一个持续了数百年的谎言,让你的自尊被践踏的一点不剩,命运和人生被掌控着毫无自己的选择,毫无意义?已经发生了的事无法更改,而毫无意义?”
小主,
“配合博士实验,解析身体,让博士在你的身上得到‘切片’技术而毫无意义?”
“在几百年后,报复毁灭了雷电五传而毫无意义?”
“虚幻的恶,虚幻的不存在的背叛……最后整个人生仿佛一无所有,只剩虚无和憎恨?”
“……你能接受这一切吗?”
他没有讥讽,只是述说着整个事实。
纳西妲的声音同样想起,“丹羽并未出卖你。让你带着装置进入炉心,也不是他的要求。我想,你一定比我们更懂得这其中的意义。”
散兵沉默。
那一天发生的事,收获的心情,他记得清清楚楚。
四百年前,他从未想到渴求之物会以如此残酷的形式呈现在面前。杀死他人取来的心脏本是不祥之物,居然能从污秽中保护他。
他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装置只有吸收污秽之能,而无保护之能。
是那心脏中跳动的意志……
他愤怒又悲伤,质疑整个世界,质疑人类教导的一切善恶,自己被丹羽彻底背叛了,这种背叛却让他活了下来。
他把心狠狠摔在地上,离开了踏鞴砂。
高洁?仁厚?勇敢?正义?
恶心!污秽!胆小!可笑!
曾经说的一切善良品质,做的一切仁爱之事,原来都是谎言。
踏鞴砂死了几百人,你舍弃你亲手缔造出的整个温暖的“家”。
丹羽久秀!
强烈的憎恨,被最重要的朋友背叛舍弃的愤怒,持续延绵。
……
人偶失踪了,造兵司正丹羽畏罪潜逃。
死伤之事也难以一直瞒下去。
作为目付,御舆长正此刻就是最高负责人,必须背负责任,
桂木求见御舆长正,主动揽下了所有的罪责,请目付惩戒,以死偿还昔年恩情,并为踏鞴砂事情作结。
御舆长正看着这忠心耿耿的下属,多次拒绝,但最终在桂木坚持下,于众人面前装出“震怒”,数其渎职之罪,以“大踏鞴长正”将其斩杀。
并且将大踏鞴长正丢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灾厄而重启的炉心。
绘制过大踏鞴长正的阿望实在为此不平,不忍,将全然熔毁的刀取出,严重烧伤,当夜死去。
只是刀救回来可以重铸,但刀的名字也一同因此改变,再不复从前。
“大踏鞴长正”变成了他人口中的“桂木斩长正”,稻妻的刀剑命名风格稍微特殊,具体含义是颠倒来看的“长正斩桂木”,或者详细展开的“桂木被长正而斩”。
多人惜于桂木之善心,而谏言。
这些人都是不受鬼族武者御舆千代污名影响,信赖御舆长正之人。
曾经他们以为大人虽严苛,却清明无比。现在已知,大人虽清明,却同等于不近人情,于氏名清白之爱执,可斩他之寄骑桂木。
有人失望的将“大踏鞴长正”和阿望的图画藏起。
有人将此事书下。
丹羽的副手宫崎兼雄,御舆长正的好友自然也遭遇此事牵连。
这一段是离开的人偶并不知道的过去。
于是,姜逸叫散兵看完。
……
后面,无名的人偶,倾奇者开始在稻妻流浪。
在迷茫之中,他遇到了一个打铁锻刀的父母病倒去世,等同被遗弃,甚至父亲都没来得及为孩子取名的无名的孩童。
孩童在母亲也病倒后,独自留在草棚内,被邻居抚养长大。
人偶觉得这孩子很像自己,同样没有名字,同样是被其他人抚养教导。
孩子经常咳嗽,身上有着和父母相同的病。
他的父母其实就是之前在踏鞴砂工厂工作的人,在踏鞴砂的管理者死后,加上病重而离开了踏鞴砂。
人偶不知道这些,也体会不到生老病死。
只是和这孩子约定成为家人,一起生活,并带着孩童去看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被母亲遗弃在那儿的地方。
当然,和孩童一起搬家的人偶不会选择住在那里,就算那里的房子和景色在普通人眼中很好。
他就像和曾经一样融入了人类的生活,当然只和那个孩子。
洗衣,做饭,舞蹈……
然后,在一天回来,看见孩子倒在咳出的血泊之中,对他的问话永远失去了反应。
第三次背叛,背弃的约定。
人偶在悲伤、憎恨和愤怒之中,再次开始流浪。
作为神造的超越者,却当成无用之物被弃置。因为未可知的错误,从“休眠”中自行苏醒,开始行走在天地与凡人之间。
所见的……只有又小又多,群集而生的——虫子。
他认识了自己,也认识了天地,认识了人类,认识了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