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杨干贞才长叹了一口气,道:“爱卿平身吧,唉。满朝文武,无一不说段思平的好处,只有爱卿你才说了几句实话。”
董伽罗听了这向话,暗中也吁了一口气,心道今日果真所猜不错,便站起身来,道:“朝中大臣,多受段思平之惠,开口说两句好话,惠而不费,何乐而不为。皇上也不必着恼。不瞒皇上,便是臣,也曾好几次收受了段思平礼物,虽然不愿收,却也不敢不收,皇上明察,段思平权势即重,朝中大臣自然不敢得罪,这点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杨干贞点点头,道:“不错,这些朕也知道,所以近些日了来,才心有不安。”
董伽罗望着他,不知他此话何意。
杨干贞笑道:“既然同爱卿推心置腹,朕也不瞒你,前些日子有人密奏段思平贿结朝臣,暗聚兵马,有不臣之心。”
董伽罗佯惊道:“皇上,果真有些事。”
杨干贞点点头。
董伽罗便道:“皇上,段思平虽然权势颇重,居官不谨,暗有结党营私之嫌,臣倒是有同感,但若说他有谋逆心,臣,臣乍听之下,实不敢信。”
杨干贞道:“是啊,朕当时也有些不相信,便密遣宁王杨明去核查此事,谁知道宁王同段思平素有嫌隙,竟然直接派人拘拿段思平。岂料,段思平早得消息,竟然暗自潜逃。”
董伽罗结舌道:“那,那段思平是畏罪潜,潜逃了。”
杨干贞道:“是啊,所以朕十分忧心,倘若段思平真有不臣之心,该当如何是好。”
董伽罗佯作忧虑,道:“皇上,恕臣直言。若段思平果有不臣之心,便应将段思平即日下狱治罪,只是臣担心,一旦他起兵谋逆,只怕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杨干贞道:“不错。那依爱卿之言,该当如何?”董伽罗道:“皇上何不学学汉高祖?”
杨干贞一愣,道:“汉高祖?刘邦?”
董伽罗道:“不错,臣前些日子,偶读司马迁《太史公书》,书中记载,汉高祖时,有人告楚王韩信谋反,文武诸将,皆议出兵擒逆,唯陈平以为,韩信用兵如神,诸将无一是其对手,便出违游云梦之计,将韩信捉拿。”
接着,便将陈平之计向杨干贞细细叙说,然后道:“臣以为皇上亦可依此计,东巡滇东三十七部,召东南诸将,大会昆池。段思平定当前往,便是带兵,必然不敢多带。皇上可密派宁王带剑川精锐大军十万人随后,待段思平到会,便断其归路,将其一举擒获。段思平虽然武功高强,将略非凡,又岂是十万大军的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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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干贞喜道:“此计果然大妙。”来回踱了几步,却又忽然摇摇头,道:“不行,此计虽妙,段思平才智过人,必然能够识破。再加上此番杨明擅捕段思平,只怕已然打草惊蛇,岂能轻易上当,若是段思平拒不到会,却暗遣大军,来袭羊苴咩城,那时城中空虚,如何是好。”
董伽罗此计本是想诱杨干贞远离羊苴咩城,将计就计,截其归路,不料杨干贞却不上当。
董伽罗虽略感失望,倒也不沮丧,只自责道:“是,是,皇上明鉴万里,深谋远虑,微臣愚笨,差点误了皇上大事。”杨干贞道:“爱卿亦是为朕分忧,何罪之有。”
说着,来回踱步,喃喃道:“既然无人是其敌手,那便该当如何是好?”
董伽罗安慰道:“皇上也不必过于烦恼,皇上视段思平如股肱之臣,或者段思平感念皇上厚恩,番然悔悟,亦未始不可能。”
“幡然悔悟!”杨干贞听到董伽罗之语,突然道“或许可以这样。”
董伽罗不知他说什么,却不敢问。
杨干贞沉思片刻,道:“董爱卿,相烦你来拟道旨意。”董伽罗道:“臣遵旨。”
说着,忙至书桌前磨墨执笔而候,道;“请皇上下旨。”
杨干贞沉吟道:“通海节度使段思平,素怀忠义,自从朕以来,连年征战,屡立战功。近来又镇守南强,抚远镇边,劳苦功高至此,虽古之名将不为过也。爵以赏功,此古今之通例也,兹晋封段思平武威郡公、召亲大军将,领通海都督,图像功臣殿,以嘉其忠,以褒其功。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