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还陆:“……”
逆天。
……
他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少爷。
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小少爷说,你师父怎么还会做饭呢?
他在想小少爷矜贵,高傲,目中无人。
他在想修如也汲汲营营,不敢清贫。
小主,
他在想上衡多雨,满城风絮。师父说,还陆,天冷多加衣。小少爷说,山上炎热,城中温寒,注意温差。
他们是一个人吗?
他们不是吗?
但是徐还陆也瞬间明白。若修如也是小少爷。那么他进樊笼,就是修如也设的局。
那日白狼离去,李序醒来之前。
徐还陆看了很久的天。他不敢低头。
千般算计,万种筹谋……
没事就好。
……
……
白狼的扯出一抹笑。
他嘲讽地说道:“我们都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三十年后的风过野,李序,封与之……都在那个少年夜奔的夜晚,看着他闯进了樊笼之中。
看他在笼中像个找不到的方向的瓢虫。
“……看来还是小看了你。”
徐还陆微微一笑。
他眸光清澈,一派无邪。
“我能知道什么呢?”
……
……
白狼止不住的开始咳嗽,他浑身发颤,灵魂冰冷无比。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镇定的,他的眼睛沉冷的像是三尺青锋。他看着徐还陆,断断续续地说:“你杀了我……那你要怎么抵御妖魔狂潮?凭你身后的那些护道者么……呵呵?”
“小少爷让你来东狱……是让你来送死么?”
徐还陆的视线越过他,看向那天际狂浪。
流星不断的下坠,苍穹在破碎之时展现出一种极致的美感,橙红,湛清,幽蓝……各色交映,电闪雷鸣,仿佛天宫投彩神女挥舞,万千碎片如此世粼光,卷云哀鸣,苍穹压眉,面目狰狞,恶鬼般的群魔海浪纷涌而至,无上的浩大与衰败。
让人感觉震撼的同时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可挽回的悲伤。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他轻轻地问:“你让小树来上衡城……你是让他来送死的么?”
白狼用剑抵住地面,艰难起身。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看着一世界的倾覆。
他要极用力,极用力,才能操纵这具小狼的躯体。他唇齿张合,喉咙交换气体,他其实听不见自己有没有在发出声音了。
他的声音仿佛空谷回响,旷古风洞。
周自拘怒吼,他的声音像是从肺腑之间爆发出来,如惊雷乍响。
他说:“有我在……小树不会死!”
他眼底发红,手上青筋暴起。
“小鬼,你最近在跟小少爷学剑吧?”
周自拘身上仿佛燃起无声无息的气劲,周遭一切无风自旋,一种无法匹敌的压迫感从他身上传来,天上地下,渊亭岳峙,宛若渊狱!
徐还陆被逼退了几步。他手上的那柄长剑甚至在跟周自拘升腾而起的剑意共鸣!
徐还陆对着向他示意动手的护道者摇了摇头。
周自拘抗衡着灵魂上传来的极大的极空洞的痛楚。
他反而更清醒,更冷静。
衣袍猎猎,长剑在手。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剑仙!”
一剑递出……万山无阻!
剑意倾泄而去!
天地一空,满腔开阔!
虚空破碎,如烈日沉,水月空。
纵横四野,妖魔嚎哭未至,转瞬崩摧!!
那道剑光极隽永,极清奢。
是青山尽而淮水出。
风月亭亭水横波。
剑意清逸而又旷远。
无限江山无限哀!
虽天地无极——
但此剑——缚野!
……
……
绝世的剑仙,满腔的豪情。
……
……
白狼身形一顿。
漫天剑光倾泄,白雪纷纷。
他好似忘了痛楚,转头看了眼那个黑衫的少年。
即使面如此恢弘浩大的一幕,无边风流的一幕,少年依旧是平静的。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宝剑之上,血已流清,干净至极。
周自拘淡淡地说:“徐还陆,剑是用来杀敌的兵器。”
徐还陆挑了下眉。
真虚伪啊。
那死在他手下的那些少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