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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
花间客还是一命呜呼了。
没能活过今晚。
郝蜃赤身浸泡在花瓣浴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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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臂搁在桶沿上,脑袋靠后枕着。
所能看清的上半身,只有脖颈上一道本不显眼而今却蒸出道艳丽血线的剑痕。
面上犹自凝结着最后一丝微笑,看来平和安适至极,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这间天字号客房郝蜃已住了多日,吩咐过小二不需进屋打扫。
除了被他掳来的姑娘家,本该只有他一人清醒着进出。
今晚却至少有两人潜进来过。
其中一人是个绝美女子。
女子螓首中央有朵青莲倒立,黑袍难掩玲珑曲线,比起郝蜃偷抱来的姑娘不知要美上多少。
当然,郝蜃已看不到这副光景。
床榻上那姑娘也已不翼而飞。
媚而不妖的绝色女子只用桃花眸嫌恶地瞥了郝蜃脖子上那细微剑痕一眼,便拂袖离去,来去匆匆。
……
……
黑袍女子眼力极佳,这些日子来她已看过类似的伤口不下二十次。
她每次见到的每道伤口均出现在不同人身上。
然而,留下这些伤口的人却非是同一人。
好比仿字,不同人写出来的字难免有异同。
就算大费周章去模仿同一字,可每一横竖折勾撇捺中都存在着落笔轻重缓急抑扬顿挫的细微差异。
寻常人分辨不出真假,放到行家面前便原形毕露。
这些天黑袍女子见过的相似剑伤可划分为三类。
一类虽奇诡却写意。
即便是在模仿,依然在一气呵成之余,追求行剑轨迹臻于至善。
从出剑到刺剑都合乎一副画的构景。
此类人毫无疑问是自成一派的剑术大家,在江湖上很难挑出两三人来。
第二类则要稍显粗糙。
用剑没那么圆润流畅,更注重形似和效果。
似乎不是个用剑行家,可偏偏万法皆通,亦能轻易一挥而就。
单从模仿角度而言,第二类不画蛇添足,也不缺斤少两,迷惑性最强。
而这第三类更奇。
像是学着用第一类来模仿。
但又有自身新的开拓,比之第一类更具锐意。
若说第一类是婉约派,第三类则是比豪放派略微温和些的激进派。
不得不说,留下第三类剑伤之人天赋极佳,未来可期。
这三类人在黑袍女子脑海中都不难寻到对应人物。
且将这些细节放在一旁。
有人在模仿出剑后留下的剑伤,也便意味着有人在模仿杀人!
模仿杀人的意图为何?
自然是为掩盖正主不在此地的真相。
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帮那人打掩护?
黑袍女子亲自出马即是为一探究竟。
追寻多日,今夜她有八成把握能逮住那位早她一步潜入郝蜃房中带走床上姑娘的人。
几个起落间,黑袍女子穿掠过两条巷弄,总算遥遥看见那身着夜行衣的蒙面后生。
这回倒不是她眼尖,而是和蒙面后生接头之人衣着太过显眼。
在月光打照下泛着清辉,犹如夜中烛火,想装看不见都难。
那蒙面后生显然意识到有尾巴没甩掉,再看接头人一身行头,恍然大悟。
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赶忙将背上快被颠簸醒的姑娘转交到白衣接头人背上。
而后在对方屁股上使劲踹了脚,低喝了声:“快滚!”
白衣接头人也知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麻溜地滚走了。
黑袍女子对白衣人兴趣不大,任其离去。
蒙面后生机灵得很,本想“舍生取义”拦下黑袍女子,见此情景拔腿往另一方向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