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站直身子,沉声道:“世人皆言伯益君刚直不阿,仁义待人。心怀家国之念,德泽四海之民。今日观之,不过是沽名钓誉、洗耳巢居的鄙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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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益目射寒光,喝道:“姒启,我已将夏后之位禅让于你,你何必苦苦相逼?我伯益就是深居山林、简衣疏食,也不愿仰人鼻息、闻人恶言!”
夏启道:“姒启不知为何一个吟唱舜帝的君子,为何言行不一、独善其身?伯益,我问你,舜帝可曾让贤才隐居山林、敝帚自珍?你若真是德泽四方,为何不理政兴国?你若真是心怀百姓,为何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就是为了自己那一丝尊严和面子,就要自怨自艾、终老山林么?”
溪水潺潺,从冰面下艰涩流过,树上簌簌落下几点雪花,正落在伯益的肩头。
“这……这……”伯益一时有些语塞。
夏启趁机走到伯益身前,将伯益肩头的落雪掸落,还给伯益正了正衣领。
还没等伯益缓过神来,夏启已单膝跪地,将腰间的青铜帝君剑抽出,双手捧着,递向伯益,道:“先生不肯出,将如苍生何?”
伯益望着雪地里下跪的夏启和泛着温润光泽的青铜帝君剑,默然半晌,道:“启,我伯益愿为卿士,佐你治夏。这青铜帝君剑,你还是收起来吧。”
夏启见伯益语气坚定,便收起帝君剑,站起身来,拱手道:“先生明彻事理,心怀华夏,姒启自愧不如。为华夏百姓,先生请受启三拜!”
伯益背身推辞,不愿受礼。
可夏启仍是恭恭敬敬躬身长拜三次,神情肃穆。
伯益缓缓转过身来,将头上的隐士象征的鹿冠摘下,只见灰白的银丝如瀑布般垂落下来,更衬得他神色憔悴,雪鬓风霜!
正是鬓已星星也,皓然色如霜!不知多少凄凉愁绝意,翻此青丝成白雪!
“这……先生,你……”夏启不禁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伯益凄然一笑,道:“当日我离开阳城前,忧愁烦恼,夜不能寐。心中感念,愧对先父,不想一夜之间,鬓发成霜。我也不愿他人知晓,便戴上鹿冠,隐居这箕山之中。若非今日你屈尊来访,这世上无几人知此事。”
夏启上前紧握着伯益的手,说道:“先生,这都是姒启的过错。让先生受屈憔悴至此!”
伯益神色渐渐恢复平静,道:“方才听你所言,我心已释然。不错,你斥责我的话句句是实。我伯益岂能弃华夏百姓于不顾,藏身深山老林了此残生?余烬之火,犹有温热;迟暮之人,尚有余勇。我伯益要同你回夏都,尽我所能,燃这最后一把火!”
夏启道:“如此,有劳先生!”
次日,伯益带着妻儿跟随夏启回到夏都安邑。伯益的两个儿子大廉和若木也被夏启授予官职,委以重任,成为伯益理政的左膀右臂。伯益更是恳请夏启颁布“纳贤令”,召集华夏各部落联盟的文武贤才。不过两年光景,夏都安邑政通人和,百业复兴,农耕、制陶、采玉、制漆、畜牧、桑织、冶铜都是欣欣向荣,颇有当年舜都蒲坂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