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冬天农闲的时候,但庄稼户其实压根儿也没有真闲下来没事干的时候。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过了初二,顾大江就开始组织村里人,拿着锄头去把田间地角墙根的草皮铲一遍,铲下来的草皮堆成一个个草皮堆子。

这样的草皮堆子能堆起来好几个,等到草叶慢慢沤烂了发酵了,一两个月下来,春耕的时候就是很好的肥料。

这种相对比较轻松的活,但这种活可轮不到管正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壮年。

一般都是安排给村里的妇女老人们去做,还得是体力弱身体差的妇女们,哪怕干一天,也只有五六个工分。

而体力好的妇女和男人们则要拿着铁铲去铲塘泥。

长桥大队的村西头有个水塘,平时社员养的鸭鹅都会赶到这里来,一年下来,水塘底就能积累不少家禽粪便,加上还有腐烂的草木树根等等,所以这塘泥就是天然的粪肥。

年前,顾大江就安排村里人给水塘排水,水塘里的鱼虾按照工分折算给村里人。

塘底的水沥干。

过了年,社员们就拿着铁锹铁铲,绕着水塘开干。

有人挥舞着铁锹挖泥,有些人肩上扛着扁担挑泥。

这挑塘泥不光是容易弄得浑身臭烘烘,还是个不折不扣的体力活,一天挑下来,哪怕是干惯了活的男人,肩膀也得被磨掉一层皮。

更不用说,自从成为育红班老师之后,就几乎没怎么下过地的管正了。

虽然心里膈应管正,但在安排活计的时候,顾大江还是考虑到了他的体力问题。

没让他去挑塘泥,只让他去铲塘泥。

但即便是这样,管正也是刚到水塘边,就被臭得往后一个趔趄,胸口一阵上涌,捂着嘴看着抽干了水的水塘,脸色都变了,还没开始干,就已经想跑了。

有同行的村里汉子忍不住笑话他:“管知青,这活可比你上课累多了,你要是受不了,就赶紧说,可别到时候咱不光得挑泥回去,还得挑你。”

“管知青长得像娘儿们,别干活也像娘儿们啊。”

这话一出,管正还没反驳什么呢,就有力气大,也跟着来挖塘泥的妇女们不乐意了。

手抓了一把塘泥,就往说话的汉子头上砸过去。

“咋了?赵大满,你看不上娘儿们啊?有那说闲话的功夫,我们娘儿们都挖了一筐泥了,你呢?!你有本事这辈子也别娶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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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塘泥没捏紧,飞到半路上就散了。

一半落在“无辜”的管正身上,一半落了赵大满一身。

赵大满是嘿嘿一笑,也不觉得身上弄脏了是多了不得的事。

毕竟就算是现在没弄脏,一会儿挑塘泥的时候,不还是得弄脏。

他讪讪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钱大妈,我就是嘴臭,我没那意思……”

这村里村外的姑娘汉子们说对象,大部分情况都得靠这些婶子们互相介绍。

他赵大满可还没对象呢,要是得罪了钱大妈,以后不给他介绍对象,或者是在别人介绍对象的时候,说几句坏话,可就不好了。

钱大妈狠狠瞪了眼这小子。

硬是把人瞪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悻悻去挑塘泥,才终于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