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见你。”

转瞬间，两个人就这样对答着，直到苏雨婷再次沉默。

“苏大小姐，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缠着少杰不放。他有他的生活，有聊吧，并不是你的什么召唤兽，更不欠你的。你一次次闯进来打扰他的生活，不觉得是一种麻烦吗？还是在你们有钱人家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麻烦这个词？”

孟芊芊可能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再面对苏雨婷竟然没有发脾气，可以如此心平气和般地去与她讲理，或者也算是交流。

苏雨婷沉默许久，就好像被孟芊芊的话说得无言以对。

孟芊芊却叹口气：“苏大小姐，过去我的确对你态度不好，也算是有些成见。不过换个角度看看，其实你也没那么一无是处。相反有些时候，你的执着与坚持让我感到钦佩。可是丢掉这些成见，咱们就事不就人的说，少杰有理由帮你吗？万豪国际，在整个安海市乃至全国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从我出生就知道它，屹立商场数十年。你们遇到的问题连自己都解决不了，试问少杰就可以吗？他也还不到三十岁，丢到你们集团这种汪洋大海中连一滴水珠都算不上，还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浪涛吞没。像我们这种小人物禁不起那么大的风浪，所以请你也试着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放过他吧！”

“芊芊...”

苏雨婷又这样叫自己，孟芊芊很想如上次一样纠正她。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今天她不想让场面变得僵持。

苏雨婷继续说道：“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我就是个麻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这么大的安海市，就不能去其它地方了吗？”

苏雨婷无奈地摇头：“这些天发生很多事情，自己就像个小丑，在别人眼中永远都是笑话。偌大的集团，甚至安海，想找人说说话却一个都没有。你们总叫我大小姐，其实我知道那是在讽刺。但出生在什么家庭，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大小姐就是个称呼，没人会真正在乎。集团里那些家伙也是一样，他们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尽情嘲笑我的无能，却从来不愿听我的心里话。这里是聊吧，是个可以说真话的地方。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述，至少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世界上挣扎着。”

孟芊芊不知道苏雨婷是不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如果是，那么她实在演得太好，好到竟然让自己有那么点心疼，心疼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少杰？”

面对孟芊芊提出的疑问，苏雨婷似乎给不出确切答案，所以只能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的都是他。从第一次见面，到走进这间聊吧。我曾经那样讨厌过他，觉得他就是那种市侩、不讲道理，而且贪便宜的小人物。但当他坐下来，严肃说出的每一句话，又让我莫名觉得真诚，极具说服力。我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觉得自己很无知、且渺小；第一次相信除了父亲外，还有人可以无所不能。城西区的时候，我几乎绝望了。但当他走进商场的那一刻，我竟是那样安心，甚至不再担心结果。这样的感觉到底算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是在整个集团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让我如此安心。”

“苏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那番话，孟芊芊没有再将大小姐这几个字继续挂在嘴边。“如果少杰对你这么重要，那为什么城西区的活动结束后你就消失了，两个月都没有再出现过？”

“对不起，不只是吕少杰，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在城西区活动的时候都帮了不少忙，我早就应该过来感谢你们。可是那之后集团里发生很多变化，我被父亲推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上，被迫施行集团改革。我根本没做过这些，更不知道应该如何才能做好。从上任到今天，身上的压力一刻都没有减轻过，睁开眼就是集团报表。直到深夜，甚至在梦里也全是挥之不去的忙忙碌碌。我真的忘了，忘记太多事。”

“忘了？”孟芊芊嘴角又勾起一丝讥笑。“真是个不错的借口。苏小姐，说心里话，如果这次不是又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是不是依然想不起来？”

孟芊芊的话让苏雨婷脸上写满惭愧，但还是点头说道：“是。”

“很欣赏你的坦诚。可你的故事并不能构成少杰帮你的理由。”

“我知道，所以这次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听苏雨婷这样说，孟芊芊笑了，身体放松地向后靠了靠。“可以啊！我不是坐在这吗？今天你是客人，想说多久我都陪着你。还有别的故事吗？”

苏雨婷身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若不是耳边还有那首熟悉的音乐，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坠入深渊，渴望有一双手能够让自己抓住。

“你愿意听吗？”

苏雨婷的声音有些小，但孟芊芊却听得清。“当然，这里是聊吧，就是讲故事的地方。”

苏雨婷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已经压抑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