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问题越来越尖锐,以至于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听说夏国在进行异界移民计划,如果没有您的帮助,这个计划无法实施。您作为夏国人,是否想要帮夏国独占这几个异星球?”
“您与邪神对抗,是因为爱人类,还是因为自认为邪神不值一提,根本无法与你抗衡?”
“听说您与邪神信徒维德·戴维斯惺惺相惜,是真的吗?您对他的死亡感到可惜吗?”
“听说您从小遭受虐待,如今您已经成为人间之神,几乎无所不能,这段经历会对您造成负面影响吗?”
“在上次的天空异象中,您进入异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是否尽了全力?”
……
杨衣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关心”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关心到令她感到惊惧的程度。
眼前这一张张兴奋期待的面孔,比任何可怖的异生物都令人感到恐惧,异生物只能摧毁她的身体、啃噬她的血肉,这些人却能扑上来撕咬她的心和灵魂。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明明她自己觉得她是个懦夫,是块一碰就会碎的玻璃。
巴尔扎克手杖上刻着:“我能摧毁一切障碍!”卡夫卡说说:“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
她唯独对卡夫卡感同身受。
她听着耳边持续不断的提问,那些居心叵测的问题,那些暗含深意的字句,那些挖好了坑等她掉进去的陷阱……忽然,她心底有个声音冷不丁说道:那就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你是否同情异生物?——是的。
你对维德·戴维斯的死感到可惜吗?——是的。
你童年遭受的虐待对你造成负面影响了吗?——当然,这不明摆着的吗?
您在对付异生物过程中尽了全力吗?——没有。
你爱人类吗?——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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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就这样回答他们,看看他们这一张张脸上会变化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许会从激动变做恐惧?或许会吓得丢下话筒一哄而散?或许会愤怒的指责她?呵斥她?诅咒她?……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股战栗瞬间流遍全身——然而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
如果不能获得人们的爱与尊重,那恐惧也不错。
说吧,说吧,就这样回答他们,不要顾及太多!你为什么活的这样累?因为顾及太多,责任,道德,爱,别人的感受,别人的看法——如果抛弃这些,你会更轻松一些,不是吗?
如果他们反抗你、咒骂你、侮辱你……这不是更好吗?这难道不是给你一个完全抛弃负累的机会?
杨衣面无表情走在人群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地警方努力维持秩序,阻拦围攻而来的记者们,然而从各个空隙,仍然有无数只话筒追随着她的身影。
忽然,棕皮肤记者一矮身钻过警察围成的人墙,将话筒对准杨衣的脸,他似乎有点恐惧,却又暗含兴奋:
“杨女士,我暗地里听说过一个流言,据说异生物降临地球是您导致的,根本没有所谓的邪神,您才是一切灾难背后的主使——或者可以说,您就是邪神!请问,对这个流言您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