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衣丧失了敏锐的感知,模糊中看到托马斯追上来,她喉咙里压出低吼,“……离我远点……野兽……会出笼……我会伤害你们……快滚开!”
说着,她猛然加快速度,一下将托马斯甩远了。
趁仅剩的一丝理智,她不停朝森林深处跑,尽量离村庄远。不知跑了多久,大脑终于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以及思考能力,她被饥饿和痛苦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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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陷入昏迷时,她似乎听到一声冷笑,那是漠然的、高傲的、不屑的冷笑,那是高高在上的神着看一只虫子在命运前狼狈逃窜的冷笑。
杨衣一下从痛苦中惊醒,她凶狠的大喊道:“是你吗?一定是你,我知道是你!你这只臭虫,自以为是的寄生虫!从小占据我的身体,让我自闭症,你毁了我的童年,使我被母亲抛弃!现在你还要毁了我的人生!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不!来吧,来吧!不就是饥饿?不就是疼痛?不就是上瘾吗?
“我告诉你,不够!这点痛苦还不够!将我碎尸万段!将我捣成肉酱!再让一百万条毒蛇来啃噬我的心,让一千万条蛆虫来吸食我的脑浆!将我磨成齑粉!将我挫骨扬灰!这才够!这才够!伤害我!摧毁我!凌辱我!用尽你所有的手段来折磨我!我——绝不屈服!绝不——”
这是从胸膛深处迸发,从身体内部千锤百炼,再由喉咙挤压而出的奋力嘶吼。
紧追而来的托马斯喘息着站在不远处,脚步因震惊而停滞了。
这是怎样一番痛苦的反抗?这是怎样绝望的宣战?
他仿佛看到一株小草在向整个凛冽的冬天宣言,他仿佛看到一颗树苗向压在身上的万重大山抗争,他仿佛看到一个普通的地球人在向整个宇宙的意志叫嚣。
瘦弱身影不住颤抖,鲜血从她眼睛、耳孔、鼻孔、嘴巴,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仿佛她的内脏被一股无名力量搅碎。
一时之间,他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这柔弱的身体里所蕴含的巨大的、不屈的、强硬的意志所震撼。他从未从任何人身上看到过、感受过这股力量,以至于他一直认为那是抽象的、非实体的一种概念,就像人类的一种愿望,一种自我期许。
但此刻他真真正正的看到了。
他想起那天早晨杨衣对他一番绝望的自白,他不知道这个相貌柔弱的女孩背后到底有怎样的故事,有怎样的过往,但此刻他相信自己已完全理解了她。
如凛冽寒风中最后一片瑟瑟秋叶,一阵强风吹过,她瘦弱的身影轰然倒下了。
在倒下之前,她眼前闪过托马斯那副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