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为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哪怕你再不情愿,你也踏上了那一条必然之路。’
一阵无来由的惶恐使她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可预料、足以颠覆她的人生的事发生了,而她还茫然不知。
她试图用愤怒和轻蔑掩盖自己的不安,大声反驳:“什么目标?什么必然之路?征服宇宙吗?简直可笑!”
那个声音并没有被她激怒,它渐渐沉寂了。
它的沉默让杨衣的愤怒显得那样可笑。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石椅?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你?!”为了打破这种可怕的沉默,杨衣紧接着问。
“维德说的那个神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献祭给那个神的生命源能被我——不,是你吸收了它!”
一片寂静。
它再没有回答任何提问,像是从没有跟她说过话,一切只是一场幻象。
“你给我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暗物质的出现是不是跟你有关?什么是天神族?什么是涡螨?你从什么时候进入我的身体?你这个寄生虫!从我身体里滚出去……”一堆问题堆积在她脑海中得不到解答,她愤怒、辱骂、哀求,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安袭上心头,似乎冥冥中她一只脚已踏入陷阱,但却不知陷阱在哪?陷阱下有什么?
似乎她的命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了一下,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在某一节点合并为一条线,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不可避免的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她感到茫然、惶恐,这种不安渐渐形成一股愤怒,直欲喷薄而出,使她从吸收生命源后的异常平静中挣脱出来。
这愤怒无处发泄,她发疯般用念力从自己身上扫过,皮肤像用钢刷掠过一般,她忍着痛大喊:“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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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伤害除了引起自身的痛苦外,没有任何作用。
这痛苦原本应该是尖锐的、不可忍受的,在经过生命源带来的快感之后,其他一切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连痛苦都变得麻木,不如往常那般迅捷。
仿佛这团生命源不但提高了她的快感阈值,还降低了她对其他知觉的敏感度。
会不会有一天,她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麻木不仁、冷漠无情,像一尊真正的“神”一样“以万物为刍狗”。
你慌什么?这难道不是正好?
她站在污浊的黑夜中,扪心自问:你不是早就厌倦这一切了吗?你不是总觉得整个人世间都很无聊吗?
如果只是麻痹自身的感知和情感,能得到无穷的伟力,这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吗?
不,不,不。至少不能以四千多人的生命为代价……这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他们会笑,会哭,会伤心,会生气,会思考,他们原本过着平静的生活,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坨能量、一块电池、一堆柴火……人,不能被如此对待……至少不能……
这些人又不是你杀的,生命源又不是你主动融合的,你抗拒了,你已经尽自己所有努力拒绝过了。这是不得已的,你甚至为此付出了把自己困在这个空间的代价。
不,这四千多人的生命凝成的精华现在就在我的身上,这是罪恶的!倘若我对这一切安之若素,对无辜的生命在眼前逝去无动于衷,将吸收他们的生命源视为理所当然,那么……
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慢慢往上爬,渐渐的,她全身如浸在冰水里,这冷意比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