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姜花刚出口,立刻意识到不对。
前婆婆不算妈,当着丈夫的面叫,更不合适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丈夫脸色古怪,不像生气更像是……复杂?
落后一步的姜老太应:“哎,妈来了,咋了?”
姜晓穗拉住老太太衣角:“没叫您。”
“那叫谁呢?”姜老太探头一看,撇嘴道,“晦气玩意儿,大清早跑来干啥?”
崔家婆婆双手叉腰,凶神恶煞,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愤怒的中年女人,底下已经围了好些看热闹的职工。
潘红天看了眼姜晓穗,见她神情自若,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
“你别喊我妈,我不是你妈!呸,下贱胚子,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儿子才死几年啊?你就改嫁了?你对得起他吗?你个贱货,臭婊子!!——啊!!”
姜老太甩甩手掌,骂道:“老虔婆,再敢骂我女儿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崔家婆婆捂着脸,那年被姜老太毒打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她看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人,忽然一屁股坐下来,拍着大腿哭喊:“老天爷哟,杀千刀啊!儿媳妇娘家要杀人啊!呜呜呜呜,可怜我一个老太太啊,儿子死了,却要被儿媳妇欺负啊!!”
姜老太“呸”了她一脸,崔家婆婆的大儿媳灵活躲闪,看起来对姜老太颇有些畏惧。
“老东西,你胡说八道些啥?你儿子都死了多久了?我闺女凭啥不能改嫁?你当现在还是解放前呢?!”姜老太插腰,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慷慨激昂,“我看你是思想有问题,是不是想搞封建复辟?”
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哪敢有思想问题啊?听见这话,崔家婆婆立刻跳起来叫道:“我才没有,你别乱说!是你女儿先对不起我儿子!”
“咋?你儿子死了,我女儿一定得守寡吗?你要给她发贞节牌坊啊?”姜老太扬声,“大家评评理啊,这老虔婆提的要求过不过分?我女儿三十多岁的人,凭啥要给他儿子守节啊?这都死了多少年了!”
附近都是纺织厂的人,姜花平时温柔内向,从不跟人结怨,大家也愿意为她说话。
“没这样的道理!守节,那是清朝人干的事了。老大婶,你要再胡闹,我们可要通知妇联,做你的思想工作了。”上门问手工活的邻居说。
崔家婆婆气得发抖。这个贱人,背叛她儿子不说,还把她大孙子折腾成那样……
阿旺还是个孩子啊!她怎么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