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蛊虫若是死了,顾夫人也一样活不成。
顾山长闭了闭眼,朝杜若深深躬下身子。
“还请杜神医救内人一命,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要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禹哥。”顾夫人颤巍巍伸手,拉住了丈夫的衣袖,“生老病死本就是常态,又何必逆天而行呢?我能多陪伴你三十年,已然心满意足,也该下去陪陪靖儿了。”
“你不要再为了我做任何傻事,不然我一定跟靖儿告你的状。”
顾山长笑了,五十多岁的大叔,笑起来依旧魅力十足,宛如十八儿郎,带着清朗的少年气。
“傻瓜。”他刮了刮老妻的鼻子,眼底却翻滚着晶莹的光,“我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死的。”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么?我这个人啊,最是怕死了。”
两口子执手相望,泪眼婆娑,好像下一刻就要生离死别一样。
咳咳,杜若看不下去了,“那个、其实没那么严重,不至于要死要活的,把虫子逼出来就行了。”
三张脸齐刷刷转向她。
温世沅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泪,一下子就干了,忙追问:“怎么逼?”
杜若于是这样那样的解说了一通。
先服一剂补气血的药,促使体内的蛊虫躁动起来,从而放松警惕。
跟着银针刺穴,一步步将它逼到四肢处,最好是手腕,比较方便操作。
最后逮准机会,一举拿下!
“就这么简单?”温世沅有点不敢相信。
杜若笑,“治病哪分什么简单复杂,只要找准了病因,对症下药,自然迎刃而解。”
温世沅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确实,有些小病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却要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甚至大量金钱才能彻底根治。
而有的病凶险至极,一杯糖水就能搞定。
事不宜迟,温世沅亲自去附近的药铺里抓了药,亲手熬煮,一点不敢假手于人,免得出了差错。
等药熬好放凉,又亲眼盯着顾夫人服下。
场地也从待客厅挪到了主院,下人悉数被打发了出去,只留心腹大管家守在门口,杜绝一切被窥伺的可能。
顾夫人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贴身衣物,安静地躺在竹榻上,如同一条等待拯救的美人鱼。
万事俱备,接下来,该杜若动手了。
杜若拿出银针,先比划了一下穴位的大致位置,然后才在系统的辅助下,摒弃所有杂念,聚精会神,循着蛊虫的方位,一步步下针。
蛊虫很是狡猾,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在顾夫人的身体里到处乱窜。
不过到底没能逃过银针的围追堵截,最终还是慌不择路,被逼到了手腕关节处。
“刀!”杜若喝道。
温世沅迅速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刀递上,杜若快准狠地划破皮肉,跟着用力一压,将那只尚在蠕动的蛊虫推出了顾夫人的体外。
温世沅眼疾手快,用一个碟子稳稳接住,啪一声盖上了盖子。
“好了,总算大功告成。”
杜若把顾夫人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这才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除了递个刀,温世沅就没上过手,只在一旁观摩,却比杜若这个正主还要紧张兮兮,满头的冷汗。
顾山长急忙上前查看妻子的状况。
杜若一边收拾银针,一边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夫人身子太虚了,我只是给她多扎了一针,让她能好好睡一觉,休养生息。”
三人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只蛊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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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世沅小心翼翼打开盖子,仔细观察着那只丑陋的生物,一脸嫌弃,“这玩意儿怎么处置?”
“烧了吧。”杜若道。
蛊虫生命力极强,哪怕磨成粉被人误食,都有可能中招,留着终归是个祸患,只有烧成灰才能真正老实。
因着顾夫人体弱,畏寒怕冷,所以屋内日常都备有碳炉取暖。
温世沅托着那碟子,走到炉子边上,毫不犹豫地将蛊虫倒进了炭火中。
呲啦,一股腥臭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温世沅赶紧打开了窗子散味儿,免得把顾夫人给熏醒了。
杜若留下了后续调理的方子,约好三日后再来复诊,随后提出了告辞。
顾山长将一个钱袋子递给杜若,语气中满是感激之情,“今日劳烦杜神医了,内人和狗……和小白才能转危为安,这是诊金,还请收下。”
杜若随手接过来,也没去看多少,“应该的,医者本分嘛。”
说着,她顿了顿,转头看着温世沅,“温神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顾山长聊聊,您……”
温世沅懂了,这是嫌他碍事了,于是识趣地先走一步。
等厅里只剩下两人,杜若才低声提醒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事关母蛊的来历。”
顾山长面色一凛,有了母蛊的来历,或许就能查出毒害自家夫人的幕后黑手!
“洗耳恭听,请直言。”
杜若斟酌片刻,问道:“您可知那螳螂蛊是如何炼成的?”
顾山长缓缓摇头,他虽然饱读诗书,但大昭严禁巫蛊之术,连谈论都不可以,又哪里会有这方面的书籍呢。
“所谓螳螂蛊,便是将五十只公螳螂和一只母螳螂关在同一个封闭的器皿中,等母螳螂依次吞食掉所有公螳螂之后,再以人血喂养七七四十九日;最后,磨成粉末,与腐尸混搅。”
“如此,便成了阴毒无比的螳螂蛊。”
“其中,人血必须来自母蛊宿主;而腐尸……”
杜若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顾山长,“只有跟子蛊宿主有直系的血缘关系才能奏效,或是父母,又或是……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