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林明礼俱是看在眼中,心中暗忖,‘我的生母,爹也曾这般不舍过吗?’
林夫人与次子林明德同行前去汝南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多传的也是在汝南替他寻了一门亲事,毕竟大公子将将成婚,二公子也早已到了成婚的年岁,此等缘由倒也算合情合理。
林、吴二府联姻已然言明大公子日后将会是林府的家主,而二公子回汝南替长兄照管族中事算是顺理成章。
正是天色渐晚,华灯初掌的时候。
“夫君可已安排妥当?”
李时安见林尽染行色匆匆地大步迈进正厅,甚是体贴地替他宽下大氅。
他在外奔波半日,便是要妥善安排崔秉志回鲜虞的一应事宜。
“我亲自送崔伯伯出的城。至博陵境内,便有郡尉接应,料想应无差池。”
李时安顿时松了一口气,“崔伯伯未有斥责吧?”
“崔伯伯又非不明事理之人,而我二人也是为他的安危着想。若有训斥,那日夜宴他就该发作了。你且放宽心。”
“那就好。”李时安邀他坐下,又想起今日的见闻,遂言道,“林夫人与次子林明德晨间已启程去了汝南。”
“方才我在路上已有耳闻。”
“林夫人同行,怕也是为林明德一路护持。”
林尽染微微蹙了蹙眉,端起茶盏吹去面上的白汽,徐徐抿了一口,斟酌一番言辞后道,“这也是林夫人能为林明德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到了汝南,纵使陛下不动他,也还会有人动他。”
“夫君是说三皇子?”
“尚不能排除还有其他人想要他的命。”林尽染缓缓转动着桌案上的茶盏,思忖几息后,慨叹道,“至少,他二人前去汝南的路途或有波折,可终究会有人保他们安然无恙的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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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既与林明德一同前往汝南,若是在半途若有差池,矛头很轻易地会指向楚帝或是林靖澄。当下最关切他二人安危的当属韦太师,何况在文英殿内,陛下已然应允先按太师的意思处置。除却三皇子目的单纯地想置林明德于死地之外,揽月楼的幕后指使若想离间楚帝与太师之间的关系,出手谋害也不无可能。
林尽染早已有预料,陛下答应要杀林明德,是得要有个合理的由头。如今藏书阁、翰林院皆有韦太师的身影,长安城中错综复杂的世族关系也得请他出面斡旋,眼下关系还不宜闹僵。
是谁会命人暗中护送,李时安一番思索下来也能厘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可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堵,轻叹道,“只可惜了兰亭···也不知她在尚书令府过的如何。”
见她仍有心事的模样,林尽染温言劝抚道,“罪魁祸首已然离京,如此能稍稍减轻几分吴小姐的痛楚。改日不若让杨湜绾去尚书令府送上帖子,邀上各府女眷,办个雅集,你好与她说些体己话。至于汝南······”
话说到此处时,他略微沉吟,“至于汝南,我想个法子,让他说些不该说的话······”
李时安知晓他这夫君已然有了打算,未有多言,只默默地坐在他身旁。
是日,厚沉的阴云低压了一日一夜,天边骤然有雷声响起,这等时令响起冬雷实在罕见。可伴随着断续的声响,长安城中又下起了暴雪。
文英殿内,有禁军侍卫回禀,“陛下,二公子在去汝南的途中已遇害身亡。”
楚帝手中的奏本不经意间从手中滑落,良久才缓过神来,“那林夫人可有恙?”
“林夫人···现已在回京的路上,许还有三日的脚程便能抵京。”
“你们!”
楚帝额间的青筋已然暴起,刚欲起身,眼前蓦地发黑,又直直地倒回御榻之上。
孙莲英忙要上去搀扶,正要高喊御医,却被楚帝制止。只见他眉头已拧成一团,指着殿下的禁军质问道,“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回···回陛下,尚未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