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无一人出言劝阻,这事已然在众人之间达成共识。
“你退下吧!”夏寞冷声说道,随后扫了一眼夏启,夏启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夏启又将目光投向张牧之,苏酥也看向张牧之,张牧之依然是淡定自若的模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随后御史中丞缓缓从大臣队伍中走出,向着皇帝躬身行礼,并且双手呈上一份奏折道:
“陛下,老臣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此时仍身居高位,实为不妥,望陛下批准,荣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随后陆陆续续有多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都纷纷上前行礼请辞,说辞几乎如出一辙。
皇帝并没有因此感到震惊,而是点头应允了诸位大臣的辞呈。
苏酥看着朝堂上一个接一个大臣跪倒在地,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凄凉感,尤其环顾四周,三公九卿除她外都已纷纷离开朝堂,她的周围空无一人。
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比此刻的夏寞还显得孤独可怜。
转眼间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只剩下不到一半了,苏酥清楚,这些人都是出现在卷宗上的人物,这算是给足了他们体面,如果这事张牧之没有公之于众,想必他们也不会主动请辞,他们不要饭碗,皇帝还是要面子的。
不过此刻的皇帝依然是笑容满面,完全没看出有什么落寞景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皇帝将目光投向苏酥,招了招手道:
“苏爱卿上前来,朕有话要问,”
苏酥赶忙快步向前,走到皇帝龙椅前约三米左右停下,躬身行礼道:
“陛下您吩咐。”
夏寞面容和善,望着为数不多的朝中大臣温声道:
“苏爱卿面对如今的朝堂作何感想啊?”
苏酥看着稀稀落落的朝堂,又将目光投向张牧之的面颊上,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轻声回应道:
“回陛下,臣觉得诸位上官所言非虚,朝堂之事本就是忧国忧民的大事,我们举手投足间的决定很可能决定着一方百姓的生死,尤其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别人都敬他,怕他,攀附于他,久而久之这朝纲就乱了,权利向上集中有利有弊,在夏朝初年天下初定,各方尚不安定,大家齐头并进为国为民,私欲尚浅,待到各地发展平稳,百姓安居乐业,国臣逐步演变成了家臣,权臣,因此身居高位不能忧国忧民者难堪大任,所以今日之事,是终结,亦是新生。”苏酥说着挺直了腰杆,像是在宣告天下,这话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张牧之说过类似的话,所谓天道无非生死,天生道有生则有死,有死则有生,周而复始无穷尽也。
夏寞点了点头道:
“苏爱卿所言极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子。朕的臣子都纷纷离朕而去,那朕这个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
此言一出,场上一片哗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只有张牧之依旧面含微笑,毫无波澜。
“众爱卿听令:
朕年事已高,体虚多病,无力整理朝纲,朕的诸位皇子中,唯有九皇子夏启深得民心,宅心仁厚,赏罚分明,多次选贤举能,能文能武,深得朕心,遂:即日起朕传位于九皇子夏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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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夏启,夏启慌了神,这一幕他虽然想过无数次,但是此刻梦想成真了却又不敢面对,他清楚这不是做梦,太突然了,突然到让他有些害怕,夏启恍惚的走出队伍,双膝跪地,呆呼呼的说道:
“父皇,还请收回成命,孩儿年纪尚浅,难当大任啊,而且父皇身体健朗,思维敏捷,正是当打之年啊!”
“是啊,陛下!”一旁的太监也急切道。
但是大臣们无一人敢上前劝阻,他们虽然诧异,但是心里门清,此刻少说多看为妙。
夏寞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面颊上勾出一抹微笑,随后看向张牧之朗声道:
“朕意已决,嗣潼,朕命你即刻起草诏书,准备昭告天下,三日后举行禅位仪式。”
夏启跪伏在地大呼小叫着让皇帝收回成命。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做戏罢了,那梦寐以求的宝座,谁人不想坐一坐?
“牧之,朕今日之决策你可满意?”
张牧之微微躬身道:
“草民一介布衣,不敢非议朝政,今日来朝堂之上,只求一个公道,还请皇帝陛下下诏为秦太尉,言丞相以及因此牵连致死的人平冤。”
夏寞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道:
“我已经不是皇帝了,此事三日后交给新皇帝来做决断吧!”
夏启心瞬间凉了半截,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夏寞这是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啊!
而苏酥也发现张牧之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了,仿佛随时要对着夏寞大打出手。
苏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寻求解决办法,很明显张牧之的诉求皇帝是不可能满足他的,这无异于让皇帝下了一道罪己诏,而新皇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他错了,这也太有损形象,而且自古哪有君王给臣子道歉的道理,这背后牵扯了一系列的人,张牧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且看夏启那紧张的神情,苏酥不难猜出,张牧之此前肯定向夏启提过此事,而且被他给否定了。
此刻他黄袍加身,这背后的功劳张牧之功不可没,他那些阴险狡诈的勾当张牧之肯定也是了如指掌,所以他不杀张牧之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此刻还要向张牧之,向天下低头认错,他以后又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呢?